总字数:约4000字,阅读时间:约10分钟
自己想出解答,和判断别人说的解答是否正确,何者比较简单-这是个著名的难题。 —东野圭吾
这是一本推理小说。见证的却是一场壮烈的爱情故事,更准确的是,是一个人的爱情故事。
故事简述
故事起源于一场误杀事件。花岗靖子和花冈美里母女俩为了躲避前夫富坚慎二,而换了新的工作,并且搬离的原来的住处。但是,富坚还是找到了他们。面对的富坚的咄咄逼人,母女俩冲动之下将富坚杀害。一筹莫展之际,她们的邻居,数学奇才石神出面帮忙处理善后。故事从这里开始了。
刑警草薙是这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在一个荒野中,发现了一具脸和指纹都被砸烂的尸体,周围有未被烧完的衣物和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而富坚慎二所居住的宾馆,由于客人没有退房,而通知了警方。被证实衣服属于富坚而且自行车上的指纹也与富坚居住房间中的指纹相同。花岗靖子作为主要的嫌疑犯,一直在被调查,而石神作为她们的邻居,也接受了调查。但是,在警方判定的死亡时间三月十日晚上这段时间,靖子和美里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当天晚上电影票的票根及卡拉OK店员的证词都是她们没有时间行凶的有力有利证词。而且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表明靖子是真凶。
汤川学是草薙的挚友,两个人同为帝国理工大学的学生。作为文科生的草薙遇到了无法解释的问题时,总喜欢跟作为物理学教授的汤川交流。而作为帝国理工大学理工科院系出了名的数学奇才,拥有达摩封号的石神跟汤川早已相识。处于对故友的情怀,汤川加入了这场游戏。
所有的事情都在石神的掌控之中,警方开始调查自行车,而车主在三月十日被窃后,立即报案,并记录了失窃位置,在距离尸体发现一个站远的条崎车站,这两个位置都距离靖子家有一段距离。警方希望能找到跟死者有任何关系的资料,但是却丝毫没有进展。就在警方已经失去对花岗靖子的兴趣之后,汤川学的介入让案件的逻辑漏洞一点一点的浮现。
为什么凶手有时间将脸和指纹处理掉,却没有时间等衣服烧毁完并且处理掉自行车上的指纹再离开现场。为什么在条崎车站那么多车甚至还有没上锁的旧车,死者要选择一辆崭新的车,这辆车极有可能上锁,死者还得准备能处理铁锁的钳子。为什么死者会死在荒野,如果是抛尸,花岗母女不可能有时间完成这样的事情,而且需要开车才能将尸体运来,那么一定存在帮凶。但是,唯一可能的帮凶并没有车,在这段时间也没有任何的租车记录。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汤川,而草薙却对此并没有任何兴趣。
石神家的附近有一条河,作为中学老师的石神上班路上都要经过这条河。河边有一排蓝色胶布覆盖的住处,都是一些无业游民居住的地方。石神每天都会看到他们,周而复始,这群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或许,连知道他们名字的人都没有。过了桥,石神每天都会到马路对面靖子工作的天亭快餐店去买便当,看上去是买便当,实际上他是为了去看靖子,是的,石神喜欢靖子。在那个准备自杀的下午,靖子的突然到访拯救了石神,从那时起其,石神就一直默默的爱恋着她。
虽然不善言辞的石神没怎么跟靖子说过话,但是天亭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将这件事作为八卦流传着。富坚死后,为了表明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联系,石神便很少去那家便利店了。他们之间都是通过石神每天晚上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靖子来进行交流,靖子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事都会告诉石神。
工藤邦明此时的出现为这场命案添加了更多色彩。工藤是靖子早年做陪酒工作时的常客,他看到富坚死后的新闻立刻赶来安慰靖子。实际上,工藤一直都喜欢着靖子,而靖子也喜欢着身为企业家的工藤。但是,她感受到了来自石神的爱恋,石神的付出让她受到了另一种压迫,比富坚慎二带来的压迫更为强烈。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石神。而石神见过工藤送靖子回来时,靖子看工藤的眼神,他渴望得到这种眼神。
汤川引导着故友石神来到便利店,一向不拘一格的数学家石神却在到便利店之前微微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这一个微小的细节被汤川看在眼里,只有他看出来,石神对靖子的爱恋。在便利店中,工藤的出现让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同样思维敏捷的汤川就在旁边,此时的对话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一切。但是,每一个细节汤川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件案子一定跟石神有关。
如果只是刑警的话,或许这件案子永远找不出凶手是谁。汤川的调查逐步揭开了这场凶案的面纱。但是,连汤川自己都觉得,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令人胆战心惊。汤川和石神漫步在石神家附近的河边,他们看着那群无业游民。
“看着那些游民,就觉得他们的过日子像时钟一样准确。你我都不可能摆脱时钟的束缚,彼此都已沦为社会这个时钟的齿轮,一旦少了齿轮,时钟就会出乱子。纵然自己渴望率性而为,周遭也不容许我们这样做。这虽然同是也让我们得到了安稳,但失去自由也是不争的事实。在游民当中,似乎也有不少人不想回到原本的生活。这世上没有无用的齿轮,也只有齿轮本身能决定自己的用途。”—汤川学
汤川学的这段话让石神知道,现在只有最后一张牌可以打了。
石神去自首了,带着他心爱的数学资料。他描述了整个犯罪经过,在他的描述中,警察认为这是一个有癔症的追踪变态狂。他认为自己是靖子的保镖;他在自己家中装上了窃听器,然后认为靖子在家中的抱怨都是对自己说的,并且了解到富坚慎二在骚扰着她们母女;他每天都用公共电话打电话给靖子,他给工藤发了恐吓信让他离开靖子;他通过诱骗的方式将前来找靖子的富坚引到荒野,然后在条崎偷了一辆自行车去那将富坚杀害;行凶时用的绳子就在他家。石神事先也给靖子安排好了要如何回应警察的询问,只是,他没有告诉靖子他要去自首。
一切的一切在任何一个人看来相当合理。合理的杀人动机,被找出的各种证物以及逻辑完整的杀人流程。这是对汤川学的最后一击。石神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自己不是凶手,就算汤川学再怎么想阻止这件事,也无力回天了。
石神算中了案件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逻辑都完美无缺。但是,智商超群的他唯独看不透的就是人心。
调查出真相的汤川学不愿看到自己的故友就此白白牺牲,决定将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靖子。汤川学将所有的真相告诉了靖子,石神从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切断了自己的后路。因为,他真的杀了人。三月九日是富坚慎二的死亡时间,当天晚上石神和靖子母女擦掉了所有富坚的痕迹,并将凶器留在了自己家中。为了彻底洗脱靖子的嫌疑,石神将富坚住的宾馆里所有富坚的痕迹都擦除了,然后他在无业游民中雇佣了一个人假冒富坚慎二,让他回到富坚的公寓。并且偷了一辆崭新的车,然后在晚上到约定的荒野中去。石神用带去的凶器将其杀害,并伪造了现场。而富坚的尸体,早已被他肢解并一块块的抛弃到河中。所以,至始至终刑警都在围绕三月十日展开调查,调查的尸体也只是一个无业游民的尸体。刑警的调查从来没有切入过真正的案情。
知道真相的靖子,自首了。她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无所顾虑的活下去。在监狱中遇见靖子的石神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夹杂着绝望与混乱的哀嚎。
一场所有人的献身
环环相扣的逻辑中,透露出来的不仅仅只是警匪之间的博弈,更是每一个人的内心。看似石神的舍身奉献,实为所有人的决择。
东野圭吾的小说总是让人满含惊喜。相较于其他推理小说总是有条不紊推进犯罪剧情而言,这本小说一上来就告诉你真凶是谁。在游戏刚刚开始就走进高潮,这似乎有悖于传统推理小说的阅读思路。我们总是希望能自己找出真凶是谁,阅读的乐趣似乎已经变成了对结果的期待。我们忘却了推理,过程才是最核心的,结果只不过是过程的一个推论。这本小说将犯案的过程完美的诠释出来。让读者们集中注意于推理的核心部分,一步一步被引入案件之中,令人深陷其中。
故事的主角无疑是智商过人的石神,但是,他却不是以一个正义的形象出现的。帮杀人犯隐瞒案情,自己也成为了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他爱靖子,这是一种轰轰烈烈的爱。或许在自杀是遇见靖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终身都将保护这个女人。石神的内心是扭曲的,在他的世界中,只有完整的逻辑链,似乎连爱情也被计算到他的逻辑之中。他算尽一切,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爱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奉献带来的压力。即使苟活于世,也将如行尸走肉一般。石神在这场游戏中输了,输的很彻底。
花岗靖子是一切故事的起源,如果没有石神,或许靖子会选择直接自首。但是在石神的帮助下,她的嫌疑一点一点被排除。她开始私下里跟工藤接触,她心里知道石神对她的爱意,但是她对石神有的只是感激,她喜欢上了工藤。她希望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过上平凡没有压迫的生活。但是石神的付出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幸免于牢狱之灾,还有的是比富坚慎二更加强烈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是出于别人的恶,而是出于别人的善。现实往往如此,过分的善意带来的只有压力。知道真相后的靖子终于被击垮了,她无法承接这样的善,她无法让自己就这样看着石神步入深渊,她选择会放弃,放弃承受这一切的善。最后的每一声“对不起”都直击我们的心灵。这是她最后的献身。
汤川学或许才是这个故事中的侦探。作为罪人的故友,他一点一点解开案件的帷幕,但是却发现,自己也一步一步被推入真相的深渊,真相是如此的让人胆颤心惊。作为故友,他不忍让石神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牺牲,甚至连元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当真相被揭露,才是对故友最沉重的伤害。哪怕侦探知道了一切,他也必须做出抉择,不说出真相,眼前一切如故;但说出真相,他将亲手毁掉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侦探本人将同样成为罪人。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真相,即使自己将会沦落成为罪人,这是一个侦探的献身。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富坚慎二的死亡,花岗母女的毁灭,石神的献身,汤川学的决择以及那一位无辜的流浪汉。结局的嘶吼让我们感受到了无尽的悲凉。两份爱情的破裂,两位难逢敌手的挚友,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